【文/观察者网 柳白】
当地时间8月25日,韩国总统李在明将在白宫与美国总统特朗普举行会晤。然而,美方向媒体公开会谈等安排,令韩国方面压力“山大”。
毕竟,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,乃至菲律宾总统马科斯的“尴尬名场面”在前,李在明还能顺利“闯关”吗?
“特朗普可能公开向韩国施压”
根据白宫发布的日程安排,李在明将于中午12时抵达白宫,出席15分钟的欢迎仪式,随后自12时15分(北京时间26日0时15分)起,在总统办公室与特朗普进行30分钟的双边会谈。从12时45分开始,两国元首将与幕僚们一同出席闭门工作午餐。
不过,工作午餐具体安排了多长时间尚未确认,午餐后是否会举行共同记者会也不确定。
韩国媒体《韩民族日报》25日称,韩国方面预计,在整个白宫会晤期间,由于缺乏提前确定的固定流程与发言内容,韩方将不可避免地需要根据现场情况随机应变。
更令韩媒担忧的是,不仅是欢迎仪式,此次双边会谈也将全程对媒体开放,同样给韩国方面造成巨大压力。
这场半小时的会谈与其说是实质性会晤,不如说更是一场对媒体公开的“开场仪式”。
向媒体公开双边会谈,可谓特朗普特有的行事方式。通常流程为,两国元首发表简短共同发言后,记者提问环节随之展开。记者不仅会问及两国当前议题,还会提及美国国内政治事务及其他国际议题。事实上,非两国议题成为提问核心反而更为常见。
韩媒担心,特朗普有可能在公开场合发表施压韩国的言论,也可能完全无视李在明的存在,转而聚焦其他议题。
今年2月末,特朗普与泽连斯基举行首脑会晤时,美国副总统万斯就曾当面指责乌克兰“不知感恩美国的援助”,对乌施压;特朗普随后也加入其中,闹得双方不欢而散,还闹上了各大媒体头条。
此次韩美会晤中,也不排除其他美国官员出面施压韩国的可能性。
2017年,特朗普与时任韩国总统文在寅举行首次首脑会晤时,当时的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(USTR)代表莱特希泽曾要求先与文在寅进行对话。对此,时任青瓦台政策室室长张夏成不得不出面干预,才将对话扳回“幕僚对幕僚”的形式。
今年7月22日,特朗普与马科斯举行会晤时,记者曾在40分钟内集中向特朗普提问美国政治及其他国际议题,形成激烈问答场面。马科斯当时几乎只起到“背景板”的作用。
此外,当菲律宾记者就两国议题之一的关税问题提问时,特朗普还调侃并施压菲律宾方面,称“你是菲律宾记者吧?马科斯总统态度太强硬,所以才没能达成协议”。
甚至当马科斯有意炒作涉华南海问题时,特朗普当面打脸说“不介意马科斯与中国好好相处”,令这位菲总统尴尬不已。
李在明能避免“外交惨案”吗?
此次访美,是李在明就任82天以来的首次对美访问。早在访问消息传出时,韩方便开始忐忑不安。
美国企业研究所(AEI)高级研究员、华盛顿韩半岛问题专家杰克·库珀认为:“这次访问很可能是一次高风险、低回报(high risk, low reward)的行程。最好的结果不会给韩美关系带来实质性的改善,但最坏的结果却可能严重损害韩美关系。”
韩国《朝鲜日报》曾发文称,外交界有句老话叫:“没有失败的两国首脑会谈。”也就是说,根据传统的外交礼仪流程规范,元首峰会很难出现意外。但如果对方是特朗普,情况就不一样了。
回顾过去7个月白宫举行的外交活动,就像不知会滚向何处的橄榄球,一些会谈甚至被评价是“外交惨案”。李在明十年来的首次华盛顿之行,可能并不轻松。
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容乐观。
这场原定聚焦安保、经贸的韩美首脑会谈,尚未正式开场便因美方“最低规格接待”引发韩媒不满,叠加美方在3500亿美元对美投资“文件化”问题上的强硬施压,让外界对会谈前景打上问号。
例如,在李在明抵美后的接待细节上,陪同李在明的韩方人员仅外交部长赵显一人,美方派出的迎接阵容仅有国务院副礼宾长与一名韩裔美军上校。简短的欢迎仪式中,美军上校仅向李在明赠送一枚纪念币。
这与韩国总统访美的过往规格形成鲜明对比。此前韩总统访美至少有礼宾长和部长级官员陪同,2008年小布什政府时期,时任总统李明博访美更是得到小布什亲自迎接。
除低规格接待外,李在明的访美行程还面临美方的明确施压。
据韩国《中央日报》报道,美方在韩美首脑峰会前夕加大对韩施压,要求韩方将先前承诺的3500亿美元对美投资文件化(即明确具体内容)。此前,韩国外交部长赵显于8月21日突然访美,正是因为双方在投资文件化等协调工作上出现紧急问题。
对于李在明手中的“大礼”,美方垂涎欲滴。
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·哈塞特25日向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(CNN)放风称,特朗普与李在明会晤的焦点将是预期的造船合作协议。
“我们肯定期待一笔造船业的大买卖!”哈塞特还称,预计两国领导人将公布韩国将在美国投资的金额,就像特朗普7月份预告的那样。
CNN称,李在明计划赠送特朗普一艘16世纪韩国龟船模型,并解释韩国将如何帮助美国造船业扭转颓势。
韩国的多手准备
美国《国防邮报》(The Defense Post)撰文分析,特朗普重返白宫引发了首尔对美韩同盟长期稳定的深切焦虑,加剧了美韩之间日益扩大的战略裂痕。华盛顿希望首尔在其印太战略中发挥更大作用以抗衡中国,但韩国依然谨慎,不愿冒着破坏与北京经济关系的风险,尤其是在一位缺乏细微考量、习惯二元对立思维的美国总统领导下。
国防层面,特朗普已重启驻军费用分摊谈判,要求韩国为驻韩美军支付更多费用。同时,特朗普团队还暗示可能重新评估美国的安全承诺,包括长期以来作为同盟基石的核保护伞。
美国传递的信息十分明确:美国的军事保护如今附带条件。这是韩国原以为不会面对的现实。
另一方面,韩国对波兰、阿联酋、澳大利亚等国的武器出口高速增长,这对美国来说不是件好事。因此,美国内部关于限制技术转让、本国企业优先的讨论正在升温,可能破坏美韩正在进行或未来的合作项目。对韩国来说,这将挫伤其成为全球防务供应商和创新中心的雄心。若缺乏管理这种紧张关系的机制,美韩同盟信任可能进一步侵蚀。
赴华盛顿前,李在明24日结束了对日本的“铺垫式访问”。
《韩民族日报》认为,李在明异常迅速的访日行程以及将“重视对日外交”公开化,其中一大原因是为应对特朗普政府而加强与日本的合作。
日本《朝日新闻》则分析,李在明“重视日本”的背后,是想通过构建稳定的韩日关系来应对特朗普政府的压力。与日本一样,韩国政府在经济以及难以预测的安保领域,也承受着特朗普政府带来的压力。现实是,无论是当前最大的关税问题,还是其他外交领域,韩日都难以各自为战。
不过,分析人士认为,历史问题仍旧是日韩关系发展的一大不确定因素。日本庆应义塾大学名誉教授大西广表示,随着日本极右翼保守派的参政党崛起,日本的排外主义正在升温。在此背景下,日本政府未来在历史问题上是否会积极回应韩方关切,前景依旧模糊。
而在对华方向,李在明启程赴美当天,韩国前国会议长朴炳锡率领的特使团同步抵达北京,向中方转交李在明亲笔信,明确表达“推动中韩关系重回正轨、加强经贸合作”的诉求。
一边是访美行程遭遇的冷遇与压力,一边是对华外交的密集示好,李在明政府试图在美中之间寻求平衡的外交布局已然清晰。
观察者网专栏作者、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博士李成日认为,李在明上台之前就强调务实、平衡外交,现在必然在中美之间采取一定的平衡。当然,对韩国来讲,韩美同盟是对外政策基调,所以他先访问美国,通过两国首脑会谈来巩固韩美同盟,稳定国内的支持率。
但这次有一点不同的是,访美之前先访日“求教”,增加对美外交筹码。另一方面,韩国派特使代表团访华,国会议长禹元植也将出席“9.3”阅兵仪式,表明韩国虽然重视韩美同盟,但不会忽视对华关系。但关键在于,李在明访美时对涉华问题如何表态,需要进一步跟踪观察。